在手术室里醒来
在手术室里醒来
流萤醒来的时候,只觉得眼前灯光刺眼,想抬手却抬不起来。 她躺在一张病床上,手脚都被固定着,鼻腔里满是消毒药水的味道。 她努力地回忆,才想起来自己方才是在看表演,怎就忽地晕了过去,醒来的时候便是眼下这里。 “你醒了。” 这熟悉的声音…卢先生? 流萤心下一惊,努力地眨眼,偏过头才瞧见个清晰的轮廓。 卢先生依旧是青布长衫,脚踩布鞋,坐在流萤身侧的椅子上,跟前的金属手推车反射着灯光,上头摆着许多金属的器皿,她看不真切,却晓得那该是外科手术需要的东西。 “这是哪?我怎么在这?”流萤的思维尚且混沌,还不晓得害怕,只下意识地扭着手脚试图挣脱。 “这里是诊所。”卢先生搭上她的脉,片刻后说道,“那日我便说过,你不该来。” “什么意思?” 流萤眨着双眼,视线渐渐清晰。 这里该是间手术室,头顶的灯管发出白森森的光,房间没有窗,浓重的消毒药水味道都掩盖不去那散不掉的血腥味。 卢先生瞧了瞧她,又坐回原位,娓娓说道,“无论你信与不信,我都不想杀你,可惜造化弄人,时至今日,你必须得死。” “你想杀我。”流萤重复着,脑袋逐渐回复清明,“为什么?你害我还不够,还要杀我。” 大太太已经没了,他为什么? “丫头,你我无冤无仇,要你的性命有何用场?” 卢先生扶着膝盖同她闲话,并不急于动手,却有语重心长的意味。 流萤强迫自己清醒过来,心里努力地盘算着。 “是…大帅?大帅想杀我?” 话一出口,流萤不禁打了个哆嗦,双齿抑制不住地打架。 这会儿她才意识到周身寒冷,自己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单,被单底下的身子却是赤裸的。 她怕极了。 不晓得自己在哪,不晓得将会面临什么,更不晓得晕倒之后自己经历了什么。 卢先生似是看出她在怕什么,出言解释,“别怕,没有人动你,净身只是手术需要。” 随后他缓缓叹气,补充道,“做做样子罢了,很快就好。” “什么?唔……唔!!……” 不等她再问,卢先生便拿厚厚的纱布塞进她口中。 流萤攥紧了拳头,双手只有寸许距离的空间,她拼命地锤着身下的皮垫。 卢先生听见响动便掀起被单查看,流萤尖叫着摇头,却只能发出“呜!呜!”的声音。 所幸卢先生只是检查她腕子上的皮带,并没有旁的举动。 她不敢再动,卢先生也安了心,重新坐回去,看一眼墙上的挂钟,回过头又对上她愤恨地视线。 “你一定以为,大帅是见色起意,强行霸占了你的母亲。” 卢先生不晓得是什么原因,竟同她聊起来,只不过流萤瞪着眼睛,只有听的份儿。 老头摇摇头,感慨万千地讲道,“实则大帅与你母亲才是青梅竹马,一早便定过娃娃亲,可惜世事不如人愿,你祖父毁约,硬是将你母亲嫁给了穷酸书生,棒打鸳鸯,令人扼腕。” 流萤呆愣着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,卢先生并不搭理她,沉浸在自己的讲述中。 从卢先生的口中,流萤得知大帅早年该是被费家嫌弃过,眼看着意中人嫁给了旁人,后来命运作弄,大太太安排韩宏义的事同他搭上了关系,那时候他刚好在警署任职,便将这个案子归到自己手底下处理,硬是将人扣在身边。 或许卢先生从大帅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,同病相怜,才决定出手相助。 “大帅与你母亲伉俪情深,即便她早已亡故,却依旧同寝同眠,不离不弃。这份深情,非世人能比。” 流萤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,先前他说过她娘亲性命无虞的呀? 她周身一阵恶寒,一种可怕的预感笼罩了她。 “费氏的病情并不乐观,大帅耽溺情爱,费氏没能扛过一年便病故了,只不过大帅以为,她还能活。” “爱人不腐,此情不朽。”卢先生摇摇头,像是自嘲般微笑。 “你母亲得活下去,为了宏义,她也要鲜活如初。我想了些法子,她看上去只像是睡着,每日专人伺候,沐浴更衣,去虱去毒,只可惜时日久了,大帅还是染上了阴尸之症。” 流萤如坠冰窟,不住地打着哆嗦,仿佛比方才还要冷。 所以大帅身体不好,所以需要卢先生寸步不离地照看。 她以为娘亲被囚禁多年,却不想竟是这般龌龊,连尸身都不得安寝,日日被那变态抱在怀里行那恶心的事。 她像失了所有力气,眼泪一股股地淌下来,鼻子一抽一抽的。 卢先生被她的动静拉回现实,他看着她,长叹一句,“大帅以为,费氏只需要寻得合适的心脏便可复生。丫头,你说你爱宏义,可愿意为他赴汤蹈火舍生取义?”